阿納斯塔夏/《俄羅斯的鳴響雪松》第七章節 ‖ 誰的錯?

阿納斯塔夏/《俄羅斯的鳴響雪松》第七章節 ‖ 誰的錯?


來源:愛世界工作室

7.  誰的錯?

有次阿納絲塔夏想要跟我解釋生活方式與信仰方面的事,但找不到合適且容易理解的措辭。她大概非常想找到, 於是產生了以下的事情。阿納絲塔夏迅速轉向鳴響雪松,手掌貼著樹幹,接著開始發生難以理解的事。她仰頭,突然激昂地說起話來,夾雜著不成話語的聲音,像是對著雪松,又像是對著某個位於高處的人。

她看起來像在解釋、證明、懇求什麼。她的獨白不時夾雜強硬要求的口氣。雪松劈啪作響的聲音變大了,光線也變粗變亮,阿納絲塔夏接著用要求的口氣說:「回答,回答我!給我解釋!給我,給我!」她用力甩著她的頭,還跺起腳來。突然雪松樹梢的淡淡光暈被吸進光束裡,整個光束瞬間脫離雪松,朝天空發射出去,又或者消失不見。這時,從天而降另一道射向雪鬆的光,看起來像由藍色的雲或霧所組成。

雪松朝向地面的松針也整個籠罩著這種雲霧般醒目的光,光射向阿納絲塔夏,但沒有碰到她,彷彿溶解或消失在半空中。她又開始跺腳要求著,甚至拍打鳴響雪松巨大的樹幹,發光的針葉顫動起來,所有細微的光匯聚成單一道云霧般的光線,射向阿納絲塔夏,距離她一公尺,在半公尺…… 卻同樣沒碰到她,光線像蒸發般,溶解在空氣裡。

我驚恐地回想起她的父母親可能就是死於這種光束。阿納絲塔夏依然執拗地索討、要求,就像被寵壞的小孩在跟父母索討想要的東西。突然間光線沖向她,像閃光燈般照亮她全身。一朵小雲霧在阿納絲塔夏身邊形成,接著開始消散。針葉上細微的光熄滅了,雪松射出的光束溶解了。阿納絲塔夏身邊的小雲霧消散了,像是進入她的身體,又像是溶解在整個空間。

她滿臉笑容、幸福洋溢地轉過來,朝我踏出一步,又隨即停下來,眼神掠過我。我轉過去,阿納絲塔夏的祖父跟曾祖父正走進這片空地。他高大、白髮蒼蒼的曾祖父拄著一支有如牧羊人手杖的木棍,略走在祖父前頭,慢慢地接近我, 在我的位置停下來。他定眼看我,彷彿看進無窮遠的空間。我甚至不曉得他到底看見我了沒。

他沉默地站在原地,沒有打聲招呼也沒有說一句話,只輕輕鞠了躬,便走向阿納絲塔夏。她的祖父沒有這般鎮靜,不過直來直往,看上去就是個親切開朗的好人。祖父走上前,到我這裡時,馬上停下來直接跟我握手。他跟我說了一些話,不過沒有一句我記得起來。我們倆不曉得為何都不安地將眼光投向雪松樹那邊。曾祖父在距離阿納絲塔夏大約一公尺的地方停下來,他們互看了一陣子,沒有人說話。

阿納絲塔夏站在白髮的長輩面前,像個小學生或面對嚴厲考官的考生,雙手下垂緊貼在身體兩側。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,慌張全寫在臉上。首先是曾祖父低沉、柔順、清晰的嗓音,打破這緊繃的寂靜。他並沒有向阿納絲塔夏問好,而是直接進行嚴厲的質問,緩慢而字字分明地說:「誰能忽視恩賜的光與旋律,直接向祂訴請?」

「任何人都可以!衪自古便極度喜愛與人說話,現在,祂也這麼希望。」阿納絲塔夏很快地回答。

「衪已描繪出所有能接近衪的途徑?這些途徑可為地球眾生領悟?你已看得一清二楚?」

「是的,我已看見衪為人類描繪的路徑。我看見未來之事,需靠現今世人覺醒程度來決定。」

「衪的子嗣——已開悟能感知祂大靈的使徒,可已做足了工作,令今日具肉身的眾生覺醒?」

「他們自過去到現在奉獻一切,甚而犧牲肉體也在所不惜。他們挖掘真相,並持續傳播真理」。

「 通曉真理之人可會懷疑祂大靈的智慧、良善和偉大?」

「 祂獨一無二!無與倫比!但衪想與人接觸,想讓人理解祂,想讓人愛祂像祂愛人一樣。」

「 與祂接觸可容許傲慢無禮、予取予求?」

「祂已將祂大靈的一部分及智慧賜予地球上的每一人, 若是人身上有一小部分——也就是祂的一小部分——不能接受普遍被認同的一般常理,那麼代表衪、祂自己並不滿意原先預定的規劃。祂在思考,怎能稱祂的思考為傲慢無禮?」

「可有誰,被允許催促祂加速思考?」

「唯有自我允許的人。」

「你想求什麼?」

「 如何讓不能明白的人明白,無法感覺的人感覺。」

「無法領受真理之人的命,是否早已註定?」

「無法領受真理之人的命早已註定,然而無法領受真理, 應當怪罪於誰?無法領受真理的人,抑或無法傳授真理的人?」

「什麼?意思是,你?……」曾祖父激動起來,隨即又恢復沉默。

曾祖父安靜地註視阿納絲塔夏一會兒,接著倚靠手上的棍杖,慢慢跪下一隻腳,拿起阿納絲塔夏的手。白髮蒼蒼的他低下頭,親吻她的手,說:「你好,阿納絲塔夏。」

阿納絲塔夏立刻在曾祖父面前跪下,驚訝慌張地說:「爺爺,這是做什麼呢,像小時候那樣?我長大了呀。」她伸手環抱他的肩膀,把頭靠在他被白鬍子蓋住的胸膛,靜靜地貼在那裡。

我知道她在聽他的心跳,她從小就喜歡聽他的心跳。白髮的老人一腳跪著,一手拄著拐杖,另一隻手摸著阿納絲塔夏金色的頭髮。祖父興奮著急地跑到跪在那兒的父親和孫女身旁,雙手打開,跑來跑去圍著他們團團轉,最後也突然跪下來抱住他們……

祖父第一個起身,扶他父親起來。曾祖父再次凝視著阿納絲塔夏,然後慢慢地轉身離去。祖父不知跟誰氣急敗壞地說起話來:「每個人都來寵壞她,他也一樣。看看她,管到哪裡去了,只要喜歡,什麼都要管!沒有人來教訓她。這下子小農靠誰來幫忙?誰?」

她的曾祖父停下來,慢慢轉過身,再次以低沉柔順的聲音,字字清晰地說:「我的小孫女,聽從你內心與靈魂的召喚。小農的事, 我自會幫你。」充滿氣勢的白髮老人說完便轉身慢慢步出林間空地。

「就說吧,每個人都在寵她,」祖父又開始。

他撿起一支樹枝說:「所以我現在要來教訓她。」並揮著樹枝跑向阿納絲塔夏。

「啊,不要!」阿納絲塔夏拍了一下手,裝出害怕的樣子,又馬上大笑著跑開,閃避逼近的祖父。

「她還敢跑,以為我追不上!」

他以驚人的速度和輕巧跑起來,追著阿納絲塔夏。阿納絲塔夏在空地邊緣繞著圈子跑,雖然他沒有落後太多,但怎樣也追不上。突然祖父大叫一聲,抱著腳坐在地上。阿納絲塔夏馬上回頭,帶著憂慮的神情跑向祖父,伸手要扶他。這時她停住, 整個空地響起她震耳欲聾、充滿感染力的笑聲。我仔細瞧祖父的動作,發現她笑成這樣的原因。

只見祖父一腳蹲坐在地上,另一腳高舉騰空,他抱著這只騰空的腳,揉的卻是他坐在底下的腳,好像這隻腳受傷了一樣,他把阿納絲塔夏騙來,想蒙混過去卻沒有成功。不過她早該從他不自然又好笑的動作看出來了。趁阿納絲塔夏還在笑,祖父一把抓起她的手,舉起樹枝,像打小孩一樣,輕輕打了一下阿納絲塔夏。阿納絲塔夏一邊笑,一邊裝出很痛的樣子。

儘管從頭到尾,她想忍住的笑聲都沒停過, 祖父還是把手放上她肩膀,說:「好了,別哭,得到教訓了沒?是你自己活該,這下你可聽話了。聽著啊,我已經開始訓練老鷹了,別看它老了, 它還很有力氣,而且記得很多東西。誰叫它就愛在那邊管東管西。」

阿納絲塔夏停止笑聲,認真地看著祖父,然後大叫:「爺爺……我親愛的好爺爺!老鷹!……所以你已經知道寶寶的事了?」

「別忘了,有星星!……」

阿納絲塔夏不等祖父說完,就把他從腰部抱起來離地旋轉。等她把他放回地面,祖父踉蹌了幾步,還想裝出嚴厲的樣子說:「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方式?我就說了——沒人好好教你。」然後揮著樹枝,快步跑開去追他的父親。

當祖父跑到空地邊緣的樹旁,阿納絲塔夏在他身後喊著:「謝謝你的鷹,我的好爺爺,謝謝你!」祖父回頭,看著她說:「只要你,小孫女,請你自己……」他的語氣太溫柔了。他馬上打斷自己,用稍微嚴厲一點的口氣說:「你給我小心一點。」便消失在樹林裡。

原文: 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8HMTHtcKXvUtuS-JahIIU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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